北非难以发挥出口潜力

蒂根图林天然气厂位于阿尔及尔东南1600公里（994英里）处的因阿梅纳斯，这是该厂的全景。（图片：路透社）

北非长期以来都是重要的天然气生产地区，其中阿尔及利亚和埃及发挥着尤为重要的作用。近年来，由于乌克兰战争的影响，欧洲开始减少对俄罗斯管道天然气的进口，转而寻求替代供应，北非作为天然气出口地区的地位也因此备受关注。然而，北非各国面临的国内挑战以及国际市场动态的双重影响，阻碍了这些国家充分发挥其生产和出口潜力。

北非国家的天然气储量相当可观。根据天然气出口国论坛（GECF）的数据，阿尔及利亚2023年的已探明天然气储量估计为159万亿立方英尺（4.504 × 10¹² 立方米）。同年，埃及的已探明天然气储量估计为63万亿立方英尺（1.784 × 10¹² 立方米）。

然而，不断增长的国内天然气需求以及生产方面的挑战，日益制约着北非的天然气出口能力。根据总部位于英国的牛津能源研究所（OIES）2025年1月发布的一份报告，2021年至2024年间，北非的天然气出口量下降了近30%，其中埃及的降幅最大。

各方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阿尔及利亚和埃及都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油气招标，而政治局势仍然高度动荡的利比亚也计划这样做。该地区的产油国希望吸引国际石油公司（IOC）的新投资，以帮助提高产量。然而，即便他们成功吸引到投资，投资转化为新的产量也需要时间。

区域趋势

GECF的数据显示，2023年阿尔及利亚的天然气市场产量为3.7万亿立方英尺（105.5万亿立方米），而天然气消费量增至1.9万亿立方英尺（529万亿立方米）。同年，阿尔及利亚通过管道出口了1.2万亿立方英尺（345万亿立方米）天然气，并以液化天然气（LNG）的形式出口了6280亿立方英尺（178万亿立方米）。

GlobalData中东和非洲上游分析师拉米·赫赖斯(Rami Khrais)告诉COMPRESSORtech2：“目前，阿尔及利亚是欧洲主要的天然气供应国之一。到2024年，阿尔及利亚将成为欧洲第二大管道天然气供应国，仅次于挪威。阿尔及利亚通过两条管道向欧洲出口天然气：TransMed和Medgaz，其中西班牙和意大利是欧洲大陆阿尔及利亚天然气的最大消费国。阿尔及利亚还向欧洲和其他国家（主要是土耳其）出口液化天然气(LNG)。去年，阿尔及利亚满足了欧洲约15%的天然气需求。”

从埃及开罗郊外苏伊士的沙漠公路上可以看到一座天然气厂。（图片：路透社）

赫赖斯补充说，随着埃及和利比亚天然气产量下降，阿尔及利亚现在是北非唯一向欧洲出口天然气的国家。

根据埃及天然气出口国论坛（GECF）的数据，2023年埃及天然气市场产量总计2.1万亿立方英尺（5.93×10¹⁰立方米），而同年国内需求量达到2.2万亿立方英尺（6.19×10¹⁰立方米）。2024年，埃及失去了天然气净出口国的地位，转而进口液化天然气（LNG）以弥补国内产量与不断增长的需求之间的缺口。

埃及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是埃尼集团运营的巨型佐尔气田的枯竭。该气田此前约占埃及天然气产量的40%，但其表现低于预期，产量下降速度超出预期。

“这一下滑迫使埃及停止从伊德库和达米埃塔工厂出口液化天然气，并通过浮式码头签订合同进口液化天然气，”赫赖斯说。“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埃及不太可能成为天然气出口国。”

这一趋势正在更广泛的地区范围内上演。

Rapidan Energy全球天然气总监Alex Munton告诉COMPRESSORtech2：“北非大部分地区的情况都是如此——国内需求不断增长。”他认为阿尔及利亚的情况也类似，国内需求逐步增加，但“供应却没有真正增长”。

错失良机

这些因素正在阻碍北非满足欧洲对非俄罗斯天然气日益增长的需求。

“国内消费增长和投资不足是阻碍阿尔及利亚和其他北非国家增加对欧洲能源供应，甚至维持现有供应水平的主要障碍，”赫赖斯表示。他还补充说，除非阿尔及利亚决定改善投资环境，吸引更多大型企业进入其上游领域，否则预计未来几年该国的天然气产量将逐步下降。

然而，Khrais 认为，最新的发展有可能刺激北非新生产的发展。

他表示：“今年年初俄罗斯暂停经乌克兰向欧洲供应天然气，可能会提升阿尔及利亚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的战略重要性。这可能会促使西方公司，特别是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的公司，深化与阿尔及利亚国有能源公司Sonatrach的合作，以开发更多天然气项目。”

Crystol Energy 首席执行官 Carole Nakhle 也指出，新的上游投资对于帮助北非发挥其生产和出口潜力至关重要。

“国内改革至关重要，同时还需要加大对上游领域的投资，以支持生产和勘探，”纳赫勒告诉COMPRESSORtech2。“为了提高产量，进而增加出口（假设本地需求增长速度不会更快），该地区需要加大对上游活动的投资——通过提高老旧资产的回收率来改善其状况（我们看到整个行业越来越重视资产回收），以及投资于新的油气发现。”

积极的迹象

鉴于北非正在进行的勘探许可证招标以及国际石油公司对该地区表现出的兴趣，人们对新的投资可能真的会到来抱有希望。勘探的积极成果鼓励其他上游企业进军该地区。然而，勘探的速度和相对不可预测性——不仅在北非，在全球范围内——都令人担忧。

“最近上游勘探方面传来了一些积极的消息，但从发现到生产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最近一些发现公告的实际意义究竟有多大，还有待观察，”蒙顿说。

与此同时，与纳赫勒一样，他也指出了一些旨在提高生产资产回收率的举措。其中一个项目是，贝克休斯公司于2024年5月宣布，已获得阿尔及利亚国家石油公司（Sonatrach）的合同，将提供压缩装置以帮助提高阿尔及利亚哈西·鲁梅尔天然气田的产量。

“阿尔及利亚将会有设备市场，”蒙顿说。“这个市场需要不断增加对设备的投资，特别是压缩设备，以便尽可能地从这些老旧的天然气田中开采出更多资源。哈西·拉·梅尔气田就是一个巨型气田，已经生产了几十年，对阿尔及利亚的天然气行业至关重要。”

Khrais 还提到，哈西·拉·梅尔的增产努力值得关注，以此来评估阿尔及利亚投资环境的吸引力。

“应该密切关注阿尔及利亚在哈西鲁梅尔油田的扩建项目，以及其在阿赫内特盆地和伯尔金盆地开发非常规天然气储量的努力，”赫赖斯说。

此外，阿尔及利亚新一轮油气区块招标备受关注，尤其因为这是阿尔及利亚十多年来的首次招标。此前，由于安全问题（特别是2013年伊纳梅纳斯天然气厂恐怖袭击事件）、繁琐的官僚程序以及不利的投资环境等诸多因素，多家国际石油公司近年来一直对该国上游油气领域持观望态度，如今它们正将目光投向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并未完全封闭，但自伊纳梅纳斯恐怖袭击事件以来，其环境一直非常封闭，”蒙顿说道。他补充说，阿尔及利亚和国际石油公司需要考虑如何才能更好地重新开展合作，以应对过去阻碍这些公司进入阿尔及利亚市场的挑战。

已有迹象表明，各方正在重新展开合作。除了招标之外，阿尔及利亚还与多家国际石油公司进行了双边会谈，并签署了谅解备忘录，旨在推进新的勘探和开发机遇。最近，阿尔及利亚国家油气开发署（ALNAFT）于今年1月与雪佛龙公司签署了海上合作协议。此前，在过去几年中，阿尔及利亚已与包括埃克森美孚在内的其他国际石油公司签署了一系列初步协议。

“我认为，鉴于当前的地缘政治背景，以及阿尔及利亚在地缘政治问题上一贯的独立立场（显然与美国和西方阵营不符），这些声明的发布本身就非常引人注目，”蒙顿说道。他继续表示，国际石油公司可以贡献其在成熟油田产量最大化方面的专业知识，并提供阿尔及利亚能够从中受益的技能、技术和能力，但他补充说，当前的政治环境对这些公司而言仍然“充满挑战”。

“我认为我们必须非常谨慎地看待西方主要赛事，尤其是美国主要赛事何时能够恢复大规模运营，”芒顿说。“这需要时间，但或许会有所改变——只是我们目前还不打算很快谈论此事。”

中游挑战

尽管阿尔及利亚乃至整个北非地区的上游领域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这未必能转化为新的中游基础设施。拟建的跨撒哈拉天然气管道（全长4128公里）等大型跨境管道项目的前景黯淡。

这条管道最初于2009年提出，旨在通过尼日尔将尼日利亚天然气输送至阿尔及利亚。尽管三国于2025年2月签署了推进该项目的新协议，但人们对这条管道最终能否建成仍持相当怀疑的态度。

“跨撒哈拉天然气管道项目已经搁置了近20年，但一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克莱斯说。“尼日利亚天然气产量下降、天然气盗窃和恐怖活动等安全问题，以及管道需要穿越沙漠的漫长距离，都使得该项目不可行。”

除此之外，还有人质疑是否真的需要新建一条输油管道。

“阿尔及利亚和欧洲之间已经存在一个由三条管道组成的现有管道网络：TransMed、Medgaz 和 GME，”Khrais 说。“虽然 GME 管道由于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之间的外交争端于 2021 年关闭，但其他两条管道并未满负荷运行。这意味着该网络已经有足够的剩余运力来输送更多天然气。换句话说，瓶颈在于北非和尼日利亚可供出口的天然气量，而不是输送天然气所需的基础设施。”

与此同时，纳赫勒指出，虽然跨境管道对相关国家和公司来说可能很有意义，但地缘政治现实以及来自液化天然气和其他天然气来源日益激烈的竞争构成了挑战。

竞赛

事实上，纳赫勒认为，除了国内市场效率低下导致国内天然气需求增长之外，来自其他供应商日益激烈的竞争是制约北非天然气出口潜力的两大主要因素之一。在欧洲，来自其他供应商的竞争也日趋激烈，美国和卡塔尔等领先的液化天然气出口国近年来都在寻求向欧洲大陆输送更多天然气。此外，可再生能源的竞争也日益加剧。

“记住：天然气的主要‘弱点’之一是，它的每一种应用领域都有替代品，”纳赫勒说。

蒙顿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指出，欧洲正在越来越多地转向液化天然气，以在短期内取代俄罗斯天然气供应量的减少，而从长远来看，则会转向包括可再生能源在内的其他能源。

“欧洲陷入这场危机的时间越长，天然气价格持续居高不下，政治上就越有压力推动能源转型，寻找替代能源，并加大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蒙顿说道。“当然，可再生能源的扩张面临诸多挑战，但过去几年欧洲的天然气需求已大幅下降。”

短期优势

短期来看，这可能会使北非天然气处于优势地位。

“对天然气行业而言，北非地理位置优越，因此在某些方面，它是一个合乎逻辑且极具吸引力的拓展业务地点，”蒙顿说道。“欧洲需要天然气。北非是一个成熟的天然气产区，”他补充道。“我认为短期内，北非仍然是天然气供应格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GlobalData 的高级上游分析师 Paul Hasselbrinck 对北非在短期之外的供应领域仍能发挥一定作用持相对乐观的态度。

“随着俄罗斯管道天然气的逐步淘汰，以及可再生氢能和储能系统等天然气替代能源发展缓慢，欧洲的能源转型正处于寻求安全能源供应的十字路口，”哈塞尔布林克告诉COMPRESSORtech2。“这可能意味着中期内天然气需求将持续存在，凸显了阿尔及利亚作为天然气供应国的重要性。”

哈塞尔布林克还指出了竞争性供应来源的风险状况。

他表示：“特朗普发起的贸易战以及其在俄乌战争问题上的立场，目前给美国输往欧洲的液化天然气供应带来了巨大风险，这为北非供应商创造了机会。”但他补充说，北非出口商仍然需要与世界其他地区的供应商展开竞争。

哈塞尔布林克表示：“北非作为能源供应国的优势尚不明朗，这阻碍了为实现欧盟与北非能源伙伴关系所需的大量投资。”

纳赫勒表示，除了应对国内挑战外，北非还将不得不越来越重视其天然气生产的排放情况。

“在当今世界气候意识日益增强的背景下，沿用以往的商业模式已不再适用，”纳赫勒在谈到提高天然气产量的努力时表示。“北非在碳排放强度方面不具备全球竞争力。这是该地区的行业和政府都应该共同关注的问题。”

考虑到这些挑战和不确定性，蒙顿认为，需求侧管理对于北非天然气生产商来说是一个有用的工具，因为他们正在考虑如何最好地推进下一步。

“从政府的角度来看，我认为确实需要关注可再生能源——特别是太阳能——以及它们在哪些方面能够帮助降低国内天然气需求，”蒙顿说。“上游行业将继续沿用以往的做法，但在需求方面，我认为这才是该地区可以发挥更大作用的途径。”